连苹果CEO库克来中国都要见的设计师｜重逢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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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培：被传统约束，也被传统支撑

一个多月前，苹果公司CEO蒂姆·库克第九次来到中国，为即将上市的iPhone7造势。然而，库克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，是一个名叫郭培的服装设计师的工作室。

库克在微博里用“独一无二（incomparable）”形容郭培的作品和工艺

郭培是谁？

可以先翻看一下她的履历：1967年出生，中国第一代“科班毕业”的服装设计师，20世纪90年代开办了自己的高级定制工作室并多年承接“春晚”及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礼服制作。对了，2015年蕾哈娜在大都会慈善晚会上穿的那件震惊四座的“大煎饼”，以及Angelababy和刘诗诗结婚时所穿的中式嫁衣，都是她的作品。

围绕郭培和她的作品，一直存在很多争议。郭培喜欢在自己的高级定制服装中使用中国元素和工艺，尤其是刺绣，她是将刺绣一层层堆叠在衣服上。有人揶揄她是“工艺美术大师”，她对此不是很在乎。她说，“传统”是件值得“接近”，而非“恢复”的东西。她心中的“传统”，其实是种很私密的回忆。

郭培是北京人，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。“小时候睡觉特别早，一上床，奶奶就给我讲她的故事。”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奶奶穿过的那些衣服，“料子滑滑的，上面绣满花……我闭着眼睛听这些故事，然后在脑海里重现她说的那些绣花。它们好像是真实的，又和我的想象重叠在一起，慢慢在我脑海里形成了一种实现不了的美丽。后来有人说我的衣服莫名其妙，说我把花朵过分地堆砌在一起……可无论我花多少力气去做一件衣服，它都远远不能接近我梦境中的那种美丽。”

《小城之春》电影剧照

从学校毕业后，郭培进了一家当时挺有名的成衣公司，很快就做出了名气，和李少红、李小婉等人私交都不错。郭培参与了一部分《大明宫词》的服装设计，但“真正了解传统服装，是从《小城之春》开始”。当时她对《小城之春》的编剧阿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：“他是个真正的中国绅士……不管天气多热，他在衣服里面永远穿一件汗衫，特别讲究。”

闲聊时，阿城问郭培：“你知道过去的传统美女是要看哪里吗？”“我以为是要看曲线，他说其实是看侧面额颈，看脖子。”后来郭培去买了七八件老旗袍，把它们按丝抽纱拆开研究，“觉得不可思议”。“过去的衣服腰身很松，但是领口很紧。人家从后面叫你的时候，必须要转身才能回过头去。身体被服饰约束着，产生了一种行为的美。”

1997年左右，郭培突然想在衣服上绣花。她跑到天桥的“绣片张”，看那些堆叠得一摞摞的民间绣片，“很被细节所触动”。当时她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绣工，跑了河北、江苏、杭州，慢慢建立起自己的绣工团队。现在郭培雇用着300多个绣工，眼花缭乱的刺绣是帮助她走上国际舞台的最大动因。

郭培的刺绣隐藏着一些“不伦不类”的色彩：图案上它们简单易懂，多是最常见的水纹、蝙蝠、鱼纹、百花、龙凤……但某些来自其他文化的图案、色彩、技法经常跳脱出来。比如女演员陈妍希结婚时嫁衣所用的橘红色，灵感来自东南亚地区；一件马甲所用的绣法，来自郭培在法国保尔博物馆看到的一件旧衣服；因为不喜欢中国出产的布料，她使用的红丝绸都来自意大利，是正经的“华伦天奴红”……

“我的刺绣技法已经完全超越传统了，根本不能再说它是属于什么绣。”郭培说。“其实到今天，（中国）这几大绣派我就一直数不清楚。我根本就不去记它，我没觉得那东西有多重要。”

其他方面也是如此。“最早的时候我都选择中国的丝绸，可是两年以后它褪色了。从那开始我就咬着牙买进口丝绸。我第一次出国就是去意大利，在阿尔卑斯山沿着山脉一直上去，全部是意大利最好的纺织厂。我们中国的污染很严重，没有好的水源，我们的染色怎么能做好？”

对于她所做服装的“传统性”的诸多争执，郭培有自己的看法：“我没有感觉我是要保留传统。有时候我会想，如果没有当年的特殊时代，没有中国人亲手毁掉自己文化的痛苦回忆，如果祖先的那些美好的东西一直在，它今天会呈现出什么样子？我根本不想回到过去，我只想把它带到今天，跨越过那个我们都不想去提的年代。所以在我的作品里很少看到和传统完全一样的东西，所有东西我都要把我的想法加进去。”

文 / 胡阳潇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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